蘇凰聞言將自己的眉筆放下，然後轉過身來。

蘇青宴在見到蘇凰的一瞬間便張著嘴呆立在原地，蘇青宴已經七歲，對於美和不美已經有了一個認知，自己之前一直是覺得自己二姐姐相貌平平，雖說好看但是總是覺得缺了點什麽，但是此刻自己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好看。

長發用金簪挽起，步搖垂在耳邊，隨著蘇凰的動作微微的泛著奪目的光，可是比那步搖還要耀眼的是那一雙如水的明眸，漆黑一片，如同古井，微微上揚的眼尾帶出一抹的殷紅，滑膩的皮膚像是自己之前在父親那裏見過的玉璧，不！還要好看，點了朱色的唇像是一朵嬌艷欲滴的花，整個人就像是自己之前見到的父親屋子裏的那張畫像，那個人是雲瑾。

蘇青宴看的癡了，好半天才想起來，自己該說什麽。

“你！”

“你若是想要被流放就直說，我會將你送回去，不必在我這裏說什麽骨肉血親的大道理，須知，我若是在意，你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蘇家三堂多少無辜的人，被卷進來，可是不能怪自己，自己只是一個引線，就算是沒有自己，蘇家三堂也不會存在太久，白澤已經知道這件事他就不會放手，既然如此還不如便宜了自己。

蘇青宴被蘇凰嚇到了，抱著蘇青泉不敢說話。

“你們現在能在這裏，一個是因為你的姐姐，她之前用一個消息和我換了你的命，一個是因為你的母親，她用很多東西和我換的你的命。”蘇凰伸出手，一雙細長的手，指甲上一點紅輕輕地拂過自己的廣袖，然後站起來。

“你們能活著站在這裏和我說話，都是拖了他們的福分，所以還是且珍惜著吧。”蘇凰走到門前，外面還是厚厚的雪，蘇家沒了，尚書府沒了，自己只有這一座冷冰冰的郡主府了。

蘇凰揮了揮手讓人將這兩個小東西帶下去，自己還有些話要問蘇立新，沒時間在這裏和他們磨嘰，蘇立新很快就要被流放了。抄家的那天因為韋大人在自己有很多好不好直接得問，看起來自己還是要再去一次天牢了。

不知道怎麽回事自己現在只要想起天牢就會想起自己之前在天牢見到的白玉，就算是身處絕境囹圄之中，依舊帶著自己的風華，在那種環境之中，讓蘇凰一眼就看到了他，大概有些人就是從來都不會讓人忽略的吧。

蘇凰出了門登上馬車，自己的紋飾是火焰鳶尾，是一種極其艷麗的花，就像自己此刻身上所穿的紅色的長裙。

青荷跟著蘇凰出了門，便是天天對著自家郡主的青荷也沒有想到，自家郡主打扮起來竟然會是這般的好看，便是比之前的清月郡主也不遑多讓，甚至還要多幾分艷麗，若說蘇清意是高雅，雲韻小姐是清冷，那麽自家郡主就是明麗，生就一副濃烈的模樣，就像那火紅色的火焰鳶尾一樣。

馬車上面紅線繡著的火焰鳶尾在馬車的顛簸之中像是在風中搖曳一般。

“凰月郡主。”青荷將蘇凰的腰牌遞到獄卒的手上，獄卒知道這凰月郡主是什麽來的，心裏雖說有些敬佩，但是還是覺得有些不喜，畢竟一個可以為了權勢將自己整個家族都拖下水的人，心裏必然是心狠手辣的人，自己生平最是痛恨這種人，但是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獄卒什麽也做不了只能是放人進去。

但是就在獄卒在心裏吐口水的時候，卻見到一個極為明艷的女子從車上走下來，火紅色的衣服上面是隱隱浮動的暗紋，金色的步搖在耳邊隨著腳步微微搖動著，泛著幾分光澤。

“多謝。”

直到蘇凰進去之後，那獄卒才是反應過來，將視線落到那馬車上的火焰鳶尾上面，剛剛那一刻自己竟然什麽都沒有想，那個女子，不，不是一個女子明明進去的就是一朵火焰鳶尾！本來少女帶金子會讓人覺得很是不相稱，可是這位郡主的明麗的樣貌竟然讓人覺得他生來就該是這般裝扮的。

今日的蘇凰是特意裝扮了一番才過來的，不然不足以讓蘇立新後悔和絕望，這世上最大的絕望時是什麽，無非就是現在，旁人踩著自己屍骨站到了更高的地方，這就是當時蘇清意所說的，要想活得更好就要讓自己站在更高的地方！只是自己沒有做到蘇清意說的保住蘇家，或許早在很久之前蘇清意就明白自己將來有一天會將蘇家送上滅亡的道路，只是恐怕他也沒有想到，這裏面竟然有她的一部分原因。

釵環搖動之間發出玲玲的聲音，蘇立新忽而覺得有人站在了自己的牢房門口。

“父親。”蘇凰輕輕張嘴，帶了三分清冷的聲音傳到蘇立新的耳中。

蘇立新竟然覺得有幾分陌生，還有幾分熟悉，就像從遙遠的舊年傳來的一聲喊聲，蘇立新？

“雲瑾……”蘇立新看著一身火紅色的衣服站在門口的蘇凰，樣貌不算是一模一樣，雲瑾雖然美，但是卻不張揚，像是空谷幽蘭一般帶著自己的高潔，而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卻是美的那樣的張揚，像是帶了幾分的侵略性，只要她站在那裏就不由得你不看她。

“我是蘇凰。”蘇凰靜靜的告訴蘇立新：“雲瑾不是已經死了嗎？屍骨還不見了。”

聽著蘇凰嘲諷的聲音，蘇立新低下頭不在說話，其實在蘇凰來之蘇立新早就已經想好了只要蘇凰敢要過來，自己必然要狠狠地罵，可是現在自己對著這張臉，不，或許是這個眼神，自己竟然連正眼瞧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在那一刻蘇立新覺得自己還是那個建平王府的庶子，骨子裏已經爬滿了深切的自卑，這麽多年就算是位居高位，可是心裏每做一件事都要考慮會不會讓人看輕了自己，時時刻刻都在端著自己尚書大人的架子 。

秦無涯？當年自己最為羨慕的秦無涯是什麽樣子的？好像，既可以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談也可以在茅屋草廬爛醉如泥，自己所重視的一切，身份顏面，對他來說就好想是從來都沒有在意過一樣。

難怪，雲瑾會傾心秦無涯。

“你來做什麽？不會是為了看看為父現在狼狽的樣子吧。”

“自然不是，我只想問，當年我母親的屍骨到底是怎麽回事？”誰會閑的沒事去偷一個死人回去？就算是生前再美，死了就是死了，會腐爛會消失，即便是大費周折的偷回去也沒有用，所以自己自從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就一直在懷疑。

蘇立新聽到蘇凰想知道這件事，低聲笑了幾聲，是自己無能，連一個女人都留不住。

“我也不知道，當時雲瑾死後我守靈，只是離開一會兒，回來之後就發現雲瑾不見了，我什麽也不知道。”蘇立新想起之前的事，心裏滿滿的都是挫敗的感覺，果然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管怎麽樣到最後都是留不住，只留下了雲瑾的女兒。

“還有一個問題，我是不是你的女兒？”雲瑾過門沒幾個月自己就出生了，就算是早產也很難說的通。

蘇立新搖搖頭，然後低聲笑著，其實自己一直都知道蘇凰不是自己的女兒，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秦無涯，你是秦無涯的女兒。”

“你說的可是真的？”蘇凰竟然沒有一絲的意外，本來像傳言中自己母親那樣的人，又怎麽會喜歡蘇立新？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和蘇家沒有關系很好？”蘇立新突然獰笑這擡起頭！然後突然從木柱子空隙中伸出手來，然後狠狠得道：“我騙你的！秦無涯在你出生之前就死了，你怎麽會是秦無涯的女兒！”

“你就是我的女兒！我的！”

蘇凰冷笑一聲，自己根本就沒有相信，秦無涯死在十五年前，雖然咋一看差不多，但是仔細看確實對不上的秦無涯死了一年多自己才出生，也就是說可能連蘇立新都不知道自己是誰的女兒，或者連他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兒。

“我是你的女兒，現在你的女兒成了郡主，你也臉上有光了。”蘇凰笑著，既然蘇立新不願意與自己好好地說話，那麽自己就沒有必要再和這個人好好地說話了，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女兒，自己現在都已經將蘇立新一手送上了絕路。

“我可以再告訴你一件事。”蘇杭突然靠近蘇立新，青荷本想阻攔，蘇凰卻擺擺手。

“什麽？”

“蘇凰早就死了，我是鬼魅，不然蘇凰怎麽會突然好起來。”

耳邊傳來的低聲的話，讓蘇立新呆立當場，這個人說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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